「 南怀瑾先生侧记 」老古·兰溪·华侨们
作者:刘雨虹       来源:本站       字体:       打印文章       双击鼠标可滚动屏幕

回到台北不久,陈世志就带了一包资料来找我,说是老师嘱咐他交给我的。

 

原来是老师十年前所讲“显密圆通修证次第”的一些资料,因为他(陈)想出版,老师就要他交给我整理,同时老师还附了一封信给我。后来这些资料整理出版,就是《如何修证佛法》这本书。

 

过了没多久,陈世志就离开了老古公司,一切业务暂时移交给王启宗先生。这时老古面临颇大的转变局面,因为老师不可能即时回台湾领导,后来几经研商,就请古国治回来负责,那时他正在保险公司任职。

 

由于以往的老古公司,在老师主持的时代,延续到陈世志时代,都是以个人为主轴的领导方式。现在这个方式不再适合,便趁机另做人事安排,会计、书库、业务等,都另聘新人,分工合作,开始建立制度。

 

我即时联络了林中治,请他来负责书库方面的整顿工作。另请胡传宗先生负责会计制度的建立,胡先生原在大企业任会计,因病辞职休养,恰好身体刚刚复原,也算巧合。

 

我则积极忙着《如何修证佛法》的整理工作,到了一九八九年五月,终于完工了。

 

这时老师又打了一个电话给我,要我到华府禅学讲堂走一趟。

 

原来从前所购置的那个教堂,挂起了禅学讲堂的牌子,在加拿大的三位比丘尼宏忍、永会、圆观,已来到这里安顿下来。他们也常邀人前来与华侨朋友们结缘。显明老和尚曾从纽约前来讲经,颇为轰动,洪文亮医师也曾前往讲演。

 

老师在华府时,我始终未曾前往,现在老师回到了远东,我却于一九八九年的九月底来到了华府地区。

 

到后第二天,永会师开车陪我到老师曾居住的兰溪行馆,那时有一对云南来的学人胡君夫妇正借住于此。看到门前的小河小桥,不禁想起朱文光博士的种种,更感世事之无常。

 

在禅学讲堂两个月,适逢洛杉矶大地震,从电视上看得一清二楚,十分惊人。当然也看到了美国处理紧急事件的组织能力,确实是训练有素,是一个比较有秩序的国家。

 

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中国人,总有二等公民的感觉,不管有钱没钱,你不是他们之中的一个。孔祥熙这个早期中华民国的大财主,太太又是宋蔼龄,他们长期住在美国,听说孤独极了。既富且贵的身段,中国人无人比得上,不能来往;美国的上层又看他们是落魄政客,也不来往,孤独就在所难免了。

 

其他的中国人又分为许多种,只有最早期的学人赵元任等人,融入美国的学术界高层。而作为华工赴美的广东华侨及他们的后代,则另成一种团体。二次大战后赴美的移民及学人,主要是一些知识分子,台湾发财的企业人士及子女又是一种,加上大陆近年开放赴美的大陆知识分子,也是一种,这些都是中国人的不同群体或类别,是附属于美国社会的群体,极少能融入美国的主流社会。

 

记得一九八四年在洛杉矶时,夏先生告诉我,每逢周末,到中国寺庙中吃素斋的年轻人,都有百人以上。

 

当时我颇为惊奇,为什么信佛教的中国年轻人这么多?岂知并非如此。夏先生说,这些年轻中国留学生,无钱去玩,又思乡心重,无处可以宣泄情绪,只好到中国寺庙中碰碰中国人,说说中国话,解解他们的寂寞和乡愁。

 

这又使我想起多年前一个美国朋友名叫Palmer的,也曾问我:

 

“为什么你们中国人永远是中国人?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,不论从英国、法国、北欧、俄国,乃至于南美各国的人,一旦到了美国,很快变成美国人,下一代就分不出来了。只有你们中国人,不管到了美国多少代,仍然自成团体,永远是中国人。”

 

他这个问题很不容易回答,可能种族是一个问题,欧洲人是高加索人种的白人,而中国人是蒙古种的黄种人,混在一起有非我族类的感觉。但最有关系的还是文化的传承问题,是人文历史的因素。

 

记得牟宗三先生曾说,大意是人住在美国,听到说起美国开国大总统华盛顿,或者历史名人杰弗逊、林肯等,我们只觉得那只是几个名字,不会有太大的感觉。但是如果提到了姜太公、项羽、诸葛亮,甚至孙悟空,我们马上感觉到真人真事活在心中。所以,中国人就是中国人。

 

十二月初,我回到了台北,《如何修证佛法》已经印好了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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