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南国熙赴美,不免要谈一谈薛乐如先生,他就是带国熙去美国的人。
这位薛乐如先生,是道地的美国人,原是美国海军少将。他的父亲是一个基督教的牧师,在临终时对他说:自己一生信奉基督,但心中仍有一个生命的疑问没有答案,以后希望你能到东方去寻找,可能会有答案。
薛乐如退役后,先到华盛顿大学念了一个历史哲学的硕士学位,就到日本去了。停留了一段时间,又到台湾来参学,结识了南老师。
薛乐如对《易经》下了不少工夫,一九七一年八月,又回到台湾深入研究,后来他的一部著作《易经传承》(Heritage Of Change)便由老古公司出版印行。
自从一九五一年韩战爆发,美国政府就派遣军事顾问团到了台湾,美军人员不少,所以也有他们的福利社,英文叫做PX。在那里工作的有一个美国人罗维特(Lovatt)本是哈佛大学毕业的,他与杭纪东认识后就学打坐,后来身体有了反应,头顶有醍醐灌顶、身体发乐的感受。于是杭纪东就带他去见南老师,也参加听讲。
有一次下课,看到南老师点了一支香烟,他竟哭了起来。周围的人大吃一惊,不知道他为什么哭,是不是生病了?哪里痛了?岂知他擦一擦眼泪,说道:“南老师是属于全世界的,吸烟损害身体怎么办呢?”
大家都笑了。有个了解情况的人就对他说:“老师抽香烟没有吸进去,只在嘴里转个圈就吐出来了。”
这时南老师也说话了,他说抽香烟有个原因,因为多年前在四川峨眉山上闭关,在没有人烟的地方生活了几年,空气极清新干净,成了习惯。后来下山闻到一股“人”味,觉得其臭无比,实在受不了。无奈何,只好点起香烟,把“人”味赶一赶,其实并没有吸进肺里。
罗维特回到美国一段时间又到旧金山万佛城出家当了和尚,跟随度轮法师(宣化上人)。杭纪东说,他曾又来台湾一趟,后来听说又还俗了。
七〇年的禅学班中,有一位美国女生罗梅如(M.Levering),也是哈佛大学毕业的,来台继续研究,是为了博士学位。她主修的是“比较宗教”,在台湾研究一段时间,半年或一年,再回美国一段时间。就在她获得博士学位后,仍常在暑期来台做学术研究。
据她后来告诉我,与她同时得到博士学位的,共有三个人,其他两人,因为找不到工作,一个改学会计,转业谋生,另外一个去开计程车了。只有她,因为学了中国文化,所以在大学得到教授的职位。
一九八九年我到华盛顿首府时,曾与她通过电话,那时她在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,已是正式的教授了。
在禅学班的时代,还有一个法国女学生,名叫戴思博(Catherine Despeux),她是研究道家学术的,对《易经》、《老子》、禅学以及密宗,都有广泛又深入的研究。
她在台湾的时候,也在淡江大学教法文。她是东西精华协会的会员,也曾给《人文世界》写过文章,描述她学习中国文化的心得和经验。
戴思博得到博士学位后,任教于巴黎大学,她仍常在暑假来台,做学术之旅。近些年来,她也常到大陆做研究。她对学术研究非常认真,现在她已是巴黎大学东方学系的主任了。
另外还有一个美国人,名叫白中道(Douglas White),也是哈佛毕业的。他除了在台大研究外,就是到南老师这里上课。他后来娶了个台湾女孩子,又回到哈佛念博士去了。
外国来向南老师求学的人很多,上述的这些人,是我认识的人中比较早期的几位。
◎ 本文选编自东方出版社出版的刘雨虹先生著《禅门内外——南怀瑾先生侧记》
附录:东西精华协会中国总会工作简报
—— 辅导外国学人研究中华文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