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 南怀瑾先生侧记 」杭纪东的茶匙
作者:刘雨虹       来源:本站       字体:       打印文章       双击鼠标可滚动屏幕

禅学班在次年(一九七一年)元月十七日结业,再过十来天,就是农历的新年了。到了春节年初一那天,大家热热闹闹地来团拜,又商量研究下一步该做些什么。

 

其实南老师早已胸有成竹,下一步就要办杂志,发挥文字的力量。

 

又过了不久,大约是二月廿三日那一天,南老师召集了一个出版杂志的会议。那天我并未参加,后来得知消息,便到南老师的办公室去打听。

 

南老师坐在他的书桌前,书桌的左前方有一张椅子,是给客人坐的。右前方就是屋门,桌前斜对面又是一个门,是通后院及厨房的。

 

老师坐在书桌前,我坐在那张客人坐的椅子上。

 

这时候杭纪东来了,他如果进了屋子,太挤了没有地方坐,所以他就倚着门框,站在门口。由于他已跟随南老师多年,在我心目中,是个了不起的人物,我就说:“杭纪东的禅宗一定是很了不起吧!”

 

话没有说完,南老师就接腔了:“哼!”南老师先哼了一声,打断了我的话,然后又说:“我的禅宗如大海水,杭纪东只拿一个小茶匙来舀!”

 

这句话如晴天霹雳,听得我不知所措。我曾说过,我不过是一个旁听生而已,是一个世俗的人,南老师的话,听到我的耳朵中,是道道地地的骂人。当着我的面骂杭纪东,连我都感到难堪,杭纪东怎么受得了呢?尤其是,杭纪东出身外交世家,他的父亲杭立武是外交部大使级的人物,曾护送故宫文物平安来台湾,有大贡献。况且,杭家讲究的是礼仪,现在被老师这样地对待,不知他会如何?

 

岂知抬眼看看杭纪东,他仍倚着门框站在那里,却嘻嘻地笑着。

 

这就是禅宗吗?真教人受不了,我这个旁听生大感不解。但无论如何,我是不能接受这种骂法的。

 

杭纪东走后,我立刻向南老师提出严重的抗议:“禅宗我是要学的。但是,老师你不能骂我,如果你骂我的话,我就不学了!”

 

“好!好!答应你,不骂,不骂。”老师微笑着,对于我这个近似要挟的要求,做了口头的允诺。

 

一九九八年六月十二日,我在香港又见到了杭纪东,他是专程从台湾来看望老师的。我特别向他提起这段往事,我记得很清楚,南老师也记得很清楚,但杭纪东却记不太清了。可能是他受惯了老师的临济喝、德山棒、赵州茶。

 

就在六月十二日前后几天的餐桌上,仍可见到南老师对他的棒喝,与他的机锋问答……回忆廿多年前的往事,再回到当时的情景,心中真是感慨万千。

 

南老师(左二)、杭纪东(右二)

章嘉大师的外甥(右一)、卢惠玲(左一)

摄于 章嘉大师办公处(青田街) 1969年

 

◎ 本文选编自东方出版社出版的刘雨虹先生著《禅门内外——南怀瑾先生侧记》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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