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峨眉丛考六》峨雲圓瑞创建临济岔派
作者:朱清时       来源:朱清时个人微博       字体:       打印文章       双击鼠标可滚动屏幕

峨雲圓瑞创建临济岔派
 
朱清时
大家都以为,峨眉山佛教主要是临济宗和曹洞宗。其实有清以来,直到晚清民国,在峨眉山十分鼎盛的,是一个临济岔派。
 
什么是临济岔派呢?在2003年峨眉山佛协编的《峨眉山佛教志》中说:“各宗岔派的僧谱是有德行的和尚自立门派后,以自己法名字辈为第一字另行编写的。如洪椿坪大雄殿内有一铜钟,为清乾隆甲寅年(1794年)铸造,上有临济岔派僧谱40字:圆明通天绍,兴隆继祖芳。心源传圣果,永镇悟真常。性彻能仁道,归宗续远昌。光辉洪觉慧,妙理达全香。”
 
这个临济岔派是谁创立的? 我们可以考定他是清初的峨雲圓瑞禪師。根据如下:
 
首先,因为这个铜钟是在清乾隆甲寅年(1794年)铸造的,所以这个临济岔派应该是在这个时间之前不久创立的。清初的峨雲圓瑞禪師符合这个条件。
 
1997年版《峨眉山志》-“千年史程”:峨雲禪師在清康熙五十年(公元1711年),复修卓锡庵,易名保宁寺;并重修洪椿坪、华藏、清音、仙峰诸寺。清雍正年间(公元1725~1734年),他又在中峰寺左侧开建观音寺。
 
《峨山图说》:“四十四、仙峯寺至洪椿坪圖說:從龍居溪沿巖而下,路右即洪椿坪,以坪名寺(古千佛庵),伏牛山楚山禪師開建,一云寶掌禪師建。明德心禪師重修,法嗣銳峯接踵,歷二十餘年落成。殿宇樓閣,結構精工。清初峨雲圓滿禪師復鼎新之。康乾間,御賜經典字幅。”
 
《峨眉伽蓝记》的“洪椿坪”条目:“洪椿坪,古千佛庵也。…考寺为明时楚山性一禅师开建,德心大师重修,法嗣锐峰踵事增建,廿年始成。楚山禅师等行事年代,旧志不详,惟传德心时大众千人,苦乏水源,师持咒引水,故寺后天池峰右有咒祝泉,一名锡杖水是也。清初峨云禅师复鼎新之,乃成伟构。师号圆瑞,楚武攸萧氏子也。游峨眉、礼普贤、访智明法师于寺,因祝发从之。时华严圣可老人卓锡凌云参师,老人得其开示,有所彻悟。其主洪椿坪也,皈依受具者济济盈于保宁、华藏、清音、洪椿、广福、仙峰诸寺。故康熙之际,寺僧虽少,律仪不废,与白水、光相等寺齐名。有康熙御赐匾曰“忘尘虑”,联曰“锡飞常近鹤,杯渡不惊鸥”,及金刚经、药师经各一部,今皆散佚,楼中藏经非御赐也。乾隆御赐联曰“性海总涵功德水,福林长涌吉祥云”,则乙丑之年,命知县张松所刻也,金龙蟠之,高悬殿柱。”
 
《峨眉伽蓝记》的“保宁寺”条目:“保宁寺,明之卓锡庵也。嘉靖乙丑僧定宽、德统建,万历辛卯僧道禅、德佐重建。清康熙之际,峨云禅师复加修葺,乃易今名。雍正时莲璧禅师,嘉庆时仁宽禅师均有经营,增其壮丽。”
 
《峨眉伽蓝记》称他为峨雲圓瑞禪師,《峨山图说》却称他为峨雲圓滿禪師。“满”与“瑞”字形相似,显然《峨山图说》有误。因为据印光大师编《峨眉山志》:“清聖祖康熙四十一年壬午季春,在京暢春苑,皇上親賜…洪椿坪僧圓瑞,《金剛經》、《藥師經》各一部,「忘塵慮」三大字,字幅二句:錫飛常近鶴,杯度不驚鷗。”在皇室御赐时,把峨云禅师称作“洪椿坪僧圓瑞”,可见他应该是峨雲圓瑞禪師。
 
峨雲圓瑞禪師是峨眉山佛教历史上的一位了不起的宗师,他的德行很高、声誉很大、信众很多,所以他才有能力自立门派。峨云禅师传的法是什么?与临济宗主流有何不同?为什么他要创立临济岔派?
 
迄今尚未见到有关这方面的直接资料。然而有一条重要的间接资料,就是《峨眉伽蓝记》的 “洪椿坪”条目中所说:“师号圆瑞,楚武攸萧氏子也。游峨眉、礼普贤、访智明法师于寺,因祝发从之。时华严圣可老人卓锡凌云参师,老人得其开示,有所彻悟。”
 
这段话中“访智明法师于寺,因祝发从之”,说峨雲圓瑞禪師到峨眉洪椿坪,拜智明法师为师剃度出家的。接着一句话很关键:“时华严圣可老人卓锡凌云参师,老人得其开示,有所彻悟”,意思是重庆华岩寺的开山祖师华严圣可老人在乐山凌云寺住之时,曾经参访(洪椿坪)的“师”,得“师”开示,“有所彻悟”。简单地从这句话的语法来理解,华严圣可老人来洪椿坪参访的“师”应该是峨雲圓瑞禪師。但是华严圣可老人(明崇祯元年,1628年七月十三日生)比峨雲圓瑞禪師年长很多,事实上不大可能。因此华严圣可老人来洪椿坪参访的“师”可能是智明法师。然而无论如何,这句话都表明,在刘君泽写作《峨眉伽蓝记》的时候,他得知峨雲圓瑞与华严圣可老人有关系。由于华严圣可玉禅师是破山的著名弟子,这句话可能意味着:峨云禅师属于破山海明的双桂禅系。这也可以解释为何峨云禅师创立的临济岔派异军突起,从清早期到清末民初,一直是峨眉山影响最大的法派。
 
峨雲圓瑞禪師之后二百多年,他创立的这个临济岔派已经到了僧谱的“心源传圣果,永镇悟真常”阶段,他们的作为如何呢?
 
民国时期,传钵和尚被看作 “峨眉第一师”(李光炯诗),“久闻播上人,言登四禅地”(彭举、蒙文敦诗)。他圆寂后由朱镜宙委托王献唐隶书书碑(见《平乐印庐日记》),这些都说明社会对传钵的认可。太虚和尚的助手法舫,在1937年为《海潮音》写的“四川佛教”一文中, 这样评价传钵和尚:“現在住世的,有峨嵋的传钵和尚,遂寧的清福和尚,都是禪宗名匠。”虽然法舫在这篇文章的后面,如此批评当时的峨眉山:”現在的峨山…聽說山上大小寺雖有七十餘處,都是子孫派多,和在家人家,差不多,不說是佛法事情不做,就是内部還不能團結,過著「各人自掃門前雪」的生活,尤其可怕的是壞習惜太多。稍為有點志氣或道念的,就自修去了,所以峨山是沒法整理的。我想這樣的名山道場,都墮落到這步田地!” 
 
传钵的弟子圣观法师(1886—1954),俗姓李,参加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,进行反清活动。辛亥革命后任四川广安县县长,不满官场腐败,辞职到峨眉山金顶剃度出家。因礼佛诚恳,勤研佛学,很有威望,被推戴为金顶当家师。
 
圣观颇有见地,对待僧众热诚;对于朝山居士和广大游人,都热情接待,声望日高。在民国年间,成都地区僧众,为宣传佛学,集资在少城公园内办起佛学社,因仰慕圣观和尚之名,特来金顶礼聘圣观任佛学社社长。请他主讲佛学。圣观到任后,用简明通俗的语言,举生动的例子讲解佛学,颇受听众欢迎,名振成都。1940年圣观被选为峨眉县参议员,是峨眉出家众被选为参议员的第一人。
传钵的另一个徒弟圣本,被能海法师请去作近慈寺都监,曾负责为传钵建庙。
圣本是近慈寺都监
 
​传钵和尚在民国十一年(一九二二年)收的弟子-果瑶法师,被2003年内部出版的《峨眉山佛教志》列为“现代僧伽”的第一个。果瑶于清光绪二十年(1894)生于贵州仁怀县。光绪三十二年(1906),少年说被视为灵隽儿童(“神童”。)在陆军学校第一期毕业后,辛亥年(1911),贵州宣布独立。果瑶参加了这次举义活动,加入同盟会。后因不满军阀混战,内心时感苦闷。民国11年(1922),毅然上峨眉金顶,皈依传钵老和尚,削发为僧。”1925年与能海等人一起受戒,然后与能海一同去康藏求法。果瑶在1927年7月被选为峨眉县佛教会会长,毗卢、大佛两处十方丛林的住持,又任峨眉山佛学院的首任院长,三个重担一肩挑。几年后他的改革受挫,就从峨眉山的舞台上完全淡出了。后面我们还有专文介绍果瑶。
 
果瑶法师的徒弟中,最著名的是永庆和永晖,他二人武术高强,峨眉文史第六辑《峨眉山佛教专辑》中何志愚的一篇文章中介绍了他们。另一位是永诵,他22岁在金顶华藏寺出家,到2009年圆寂,一生桃李成群。
​现在的“镇”字辈的僧人,已经成为峨眉山的骨干。
 
《峨眉山佛教志》(2003年)中,有“1952年峨眉山留寺人员名单”,我们看到:
 
洪椿坪:纯德、永喜、传学、镇钦;
保宁寺:圣明;
清音阁:传戒;
广福寺:传玉;
仙峰寺(九老洞):传华、德成、圣宗、果吉、果静、果硕、永如、传印;
华藏寺(金顶):果钊、果华、永武、永礼、永德、果法、永潮、果照、圣参、果纯、果荣。
 
这些寺院的僧人,法名基本上都遵照“心源传圣果,永镇悟真常”僧谱。这个事实,既说明他们都属于峨雲禪師自立的临济岔派,也说明这个临济岔派一直坚持自己的传统。
 
据《峨眉伽蓝记》“清音阁”条目云:“峨云禅师塔在寺后山上。”
现在峨云禅师塔还在吗?若在是什么样子?下次我上峨眉想去看看。

 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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